文/德国国家科学与工程院院长 孔翰宁（Prof. Dr. Henning Kagermann）

正如德国“工业4.0”和“智能服务”概念所描述，未来属于创新，属于以个体客户需求为导向的价值创造模式。“工业4.0”发展的界限，并不是国别之间的界限，而是跨国巨头公司和中小企业之间的界限。

在国际金融危机中，正是强大的工业实力，成了德国经济的“稳定锚”。德国制造业领域里大中小企业的创新能力，加上德国的出口导向型经济——对一些贸易伙伴国家保持稳定的出口经济增长，尤其对中国。如今中国经济增速的放缓也影响到德国的出口。此时我们应当像十年前那样：不应告别工业生产，而应进一步发展国内生产。

而这次发展工业的准则是：数字化一切可数字化之物。长远来看，仅生产优质产品和机械装备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必须将其数字化、网络化，并由此开辟新的价值创造模式。我们用“工业4.0”的概念来描绘其效果。“工业4.0”的核心是工业流程的实时联网，使人们可以以批量生产的产品的价格购买到私人定制产品。这在各行各业都有实现的可能。目前体育用品制造商阿迪达斯只能批量生产跑鞋。未来可以是这样：顾客在店里量好尺寸，“快速工厂”收到数据后当场生产出一双合脚的跑鞋。跑鞋内置的传感器还能采集跑步数据反馈，以供改进生产。

“智能服务”是指以用户个人习惯和喜好为导向的经济模式。例如，年轻人不再非要买车了，而是使用“分享式租车”服务，或参照手机软件提供的最佳公交方式出行。工业领域的未来也属于这种打包式服务：为什么用于生产的机械不能作为一种“服务”按需求提供，并按实际使用时间付费呢？

德国战略

在德国，像“快速工厂”这样的“灯塔式”项目是在工业界和科学界的通力合作下建立的，并得到联邦政府“自动化”科研项目的支持，其目标是促成大企业、中小企业和科学界实现“竞争前”合作。

德国的优势在于一流的产品、机械制造以及商务IT，但在面向私人客户的娱乐电子产品、信息技术产品和网络经济上存在不足。“工业4.0”和“智能服务”提供了强化这些领域的机遇，也使大型互联网企业向传统经济领域延伸。

为了不掉队，德国企业必须坚决实行数字化。“鸵鸟战术”不是办法。“工业4.0”和“智能服务”在德国、在全世界都需要在数字化生态系统中寻求新的合作。我们欢迎“竞争前”合作，在联合开发标准和共同的先锋精神方面也是。

中德两国相似的先决条件

在中国，人们也十分清楚这种思维转换的重要性。在历经多年快速增长后，资源密集型生产已经逼近极限。通过联网和用户导向型服务，中国经济可以从追求数量转变为追求质量、节约资源的经济增长模式。因资源消耗量低，数字化经济可谓正合时宜。今年三月，李克强总理在中国提出“互联网+”的概念。这一战略将移动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以及物联网等当下趋势结合在一起，将促进中国经济长期可持续发展。

无论“工业4.0”还是“互联网+”，本质都是智能工厂、机械联网和个性化打包式生产服务。其基础是企业和用户数据，并通过专业化分析程序实时满足客户个性化需求。

行业界限逐渐模糊

中长期来看，制造业、服务业以及IT和互联网行业的界限将慢慢消失。中德两国的制造业企业都面临着新的竞争者。互联网巨头正在自己生产汽车，供应恒温器和智能家居技术，并迈入机器人领域。

因此，制造商和服务供应商也在向“智能服务”领域进发。德国汽车制造商联手收购诺基亚子公司旗下提供电子地图服务的子公司HERE，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博世、西门子等企业早已意识到这一问题，并大举投资产品数字化。而那些固步自封的细分市场领军企业，则有落入第二梯队的风险。

中国和德国：利益相同、各有所长

“工业4.0”和“互联网+”的进一步发展和具体实践，给中德两国提供了密切合作的机会。在2015年德国汉诺威通信和信息技术博览会（CeBIT）上，中国600家企业参展的规模，无人能望其项背。默克尔总理在展会开幕式上指出，中德两国企业在数字经济领域各有所长。因此，她的结论是，这正好为合作提供了机会。2014年，两国就数字化领域开展的紧密合作首次达成一致。今年7月，德国副总理兼经济和能源部部长加布里尔与中国工业和信息化部部长苗圩共同签署了关于“智能制造”合作的备忘录。

中国是德国在“工业4.0”发展道路上强有力的创新合作伙伴。在“工业4.0”专利申报领域，中国已经在世界位居前列。华为、中兴、阿里巴巴等中国IT和互联网企业在世界上亦举足轻重。然而，中国无法单独实现“工业4.0”。有一点很明确：企业和创业者的创新能力至关重要，“工业4.0”只能在开放的市场和数字生态系统中成长。没有开放的全球标准，“工业4.0”和“互联网+”只会是个国家性的项目。

“工业4.0”全球化

德国国家科学与工程院的“工业4.0全球化”项目目前正在研究，如何以及在哪些领域展开合作。为此，我们向来自中国、德国、英国、日本、韩国和美国的专家咨询并撰写研究报告。同时，中国的专家也常来柏林和慕尼黑参加活动，以进一步了解我们“工业4.0”实施的经验。

目前，已有一种趋势显而易见：今后的市场竞争，不再是个体企业及其自身产品和自有系统之间的竞争，而是整个中小企业构成的生态系统之间的竞争。但迄今为止，尚有许多中小企业没有意识到这一挑战。“工业4.0”的界限不存在于国家与国家、大洲与大洲之间，而存在于跨国巨头公司和中小企业之间。只有中小企业不再畏缩，“工业4.0”才能获得成功。中小企业不仅在德国，在中国也是经济的支柱。因此，目前最为重要的是搭建基于开放化数字平台的生态系统。只有这样，中小企业和初创企业才有良好的衔接可能。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德国和中国创造了世界一流的工业企业。高质量的专业人才和有效的科学研究使两国有能力生产高精尖产品。让我们在良好基础上共同努力，向“工业4.0”和“智能服务”的世界进发。（经济日报驻柏林记者王志远翻译）

来源：经济日报

编辑：王玥、李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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