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即将过去。这一年,对中国人来说,无疑又是不平凡的一年。党的二十大的召开,更是标志着中国发展迈上新征程。那么,对中国感兴趣的外国人又是如何看待中国在这一年的表现的呢?2022年末,《国际微访谈》推出“2022, 中国这一年”系列视频,邀请多领域外国专家学者,共话2022年中国的表现,并展望二十大之后中国的新发展。
第二期节目,我们通过视频连线的方式采访到了美国著名政治学学者约瑟夫·格雷戈里·马奥尼(Josef Gregory Mahoney)。作为华东师范大学教授,马奥尼长期在中国执教,得以近距离观察、体会中国社会的发展变化。他如何评价中国2022年的发展历程?从二十大报告中,他读出了什么关键信息?他认为中国的很多价值观或发展措施对于其它国家具有借鉴意义,是哪些?他对中国未来坚持和扩大对外开放、参与国际合作有何期待?一起来听听他的分享。
记者:首先非常感谢您马奥尼教授,做客我的节目。本次采访主题是“2022,中国这一年”。我知道您在上海华东师范大学执教,可以近距离观察中国社会的变化发展。如果请您说一说您对中国社会的总体印象,您会怎么说?
马奥尼:当我们回顾2022年时,我想强调三个词:中共二十大、连续性和管控。关于中共二十大,有一些国际观察员,他们认为召开大会是理所当然的。他们认为中国共产党是一个庞然大物。但他们没有意识到,许多不同的需求和利益必须得到平衡。他们没有意识到,起作用的复杂的政治因素必须以一种既能确保真正的包容性和代表性,又能号召民众热情参与的方式,来确保政策制定与执行取得成效。第二,这些观察员不理解或不把二十大的成果太当回事。他们认为这不过是一场宣传造势罢了。事实上,如果你回顾大会报告,你会发现报告准确地描述了过往的成就和未来的计划。
第二个词是,连续性。我们看到新的改革措施,我们看到新的反腐努力,我们看到一些高层领导人保持不变,我们看到中国在安全方面坚守底线,我们也看到了中国政府的稳定性与决心。
第三个词是,管控。“管控”这个词会让很多人担忧。但当我们把它与世界上日益混乱的局面相对照时,它就让人感到安心得多。管控病毒,管控假新闻,管控过度情绪化的政治,管控分裂主义,管控腐败。我们生活在一个纪律高于一切的时代,自律是生存和繁荣的关键。
记者:我知道您专门研究了中共二十大报告,报告中是否有内容给您留下深刻印象?您认为这些内容将给中国带来怎样的影响?又是否也会影响到世界?
马奥尼:二十大报告中有很多关键信息,国际社会应该都会对它们感兴趣。但我要强调两点。第一,是中国战略目标的透明性。我们从美国政府和西方战争鼓吹者那里听到了很多噪音,他们声称中国共产主义对全球和平与发展构成威胁,中国政府有邪恶的、甚至是种族灭绝的秘密阴谋,以此来保持权力,统治世界。但我们从中国政府的言论和行动中看到的是完全与之相反的情况。看看中国实际做了什么:中国让数亿人摆脱了贫困,消除了极端贫困,创造了一个拥有4亿多中等收入者的国家;正在维护国家主权和安全,抵制腐败,确保善治;支持全球和平与发展;防控新冠疫情,为全球提供新冠疫苗;为经济复苏做出努力;正在成为应对气候变化的领导者和绿色发展的守护者。以上所有这些事情都是已经被反复证明的。接下来,我想说的是,中国始终致力于改善本国人民的生活与福祉,中国知道要做到这点,需要与其他国家相互认同、和平共处,需要谋求合作和寻找实现双赢的办法。
第二,我认为二十大报告中的关键内容,是中国正在调整其发展模式。我认为,这是二十大报告中关于论述中国式现代化的五个特征的根本内容。事实上,中国的发展一直以制定长期目标为特征,也会为实现这些目标而调整相关策略。鉴于新的时代、新的国际风向、来自美国的新挑战,以及为深化绿色发展和应对气候变化做出努力的必要性,我们看到中国再次延续了这种作法。
记者:中共二十大报告再次提及了中国首倡的全球发展倡议。据我所知,您对此也有所研究。您指出中国有责任更好地传播自己的价值观以及与其他国家的相通相融之处,在重大议题上为国际社会提供双赢的解决方案。您认为,中国有哪些价值观或发展措施对于其它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而言具有借鉴意义?
马奥尼:中国的很多价值观和发展措施对其他国家具有借鉴意义,让我在此列出一些基本原则。首先,很简单的就是,中国的“人民至上”理念。要想实现某些特定目标可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比如消除极端贫困。但无论你做什么,都应该朝着这些目标前进,无论它们是短期、中期还是长期目标。
第二点,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促进和平与提高安全水平。如果你一直瞻前顾后,如果你不得不在安全或国防上花费过多,如果你不得不一直担心你的下一餐饭、下一杯水或能源来自哪里,那么你就无法吸引到新的投资。
第三,是保持优良廉洁高效的治理方式至上的理念,抵制腐败,营造长久的廉洁文化,确保领导和管理层是有能力的。
第四,是抵制霸权主义,抵制拉帮结派,拥抱真正的多边主义。
记者:今年,中国一如既往地积极参与多边合作,如博鳌亚洲论坛、二十国集团峰会(G20峰会)、金砖国家领导人会晤等等。很多国家领导人曾表示,希望中国在多边合作体系中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您认为中国今后应该如何发挥更大的作用?
马奥尼:我们看到中国有很多种途径可以发挥更大作用。我认为,第一种是(通过)全球发展倡议,这是中国在联合国大会上提出的倡议,该倡议旨在帮助(全球各国)努力从疫情中恢复,并确保联合国发展目标,如2030年(可持续)发展目标重新回到正常的实现进程。
第二,我们看到,中国正在成为世界上大多数国家(和地区)的最大贸易伙伴。我们还看到,中国不仅只靠自身,还在像二十国集团(G20)这样的组织中与其他主要经济体合作,使其进一步朝着多边化趋势发展,成为拥有一定力量的组织,来抵制美国的单一霸权。我们在近期于巴厘岛举办的G20峰会上可以看到这一点,当时美国试图进一步边缘化俄罗斯,试图进一步边缘化中国,但该行动遭遇了抵制,抵制不仅来自东道主印度尼西亚,还来自其他一些国家。
第三种途径是,通过像金砖国家这样的国际组织。金砖国家组织有其独特性,因为它团结了位于不同区域的国家,这些国家处于相似的发展阶段,也有着相似的发展需求和价值观。
最后,我们拥有全球性的、但主要是在双边框架下进行的努力。我认为,或许可以以“一带一路”倡议为范例,在该倡议下,中国与其他国家一对一地合作开发项目。区域性和全球视角将所有这些项目以理性的方式聚合在一起。
记者:我们注意到,您关注了不久前在上海举办的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肯定中国持续扩大开放、顺应经济全球化趋势的举措。同时,您也肯定中国的抗疫政策是基于科学的。您如何评价中国在注重疫情防控的同时持续对外开放的举措?您对二十大以后中国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又有怎样具体的期待?比如,希望哪个领域的开放能够更大些?
马奥尼:你提到了防疫政策,现在非常明确的是,中国正朝着重新开放的方向转型。事实上,尽管中国仍有许多疫情防控措施,尽管中国仍对国际入境人员有隔离要求,这些要求已经在过去几个月里大幅放宽,预计这将成为未来的大趋势。发展的道路免不了会有起伏,我们需要确保不会出现无法控制的疫情激增,不会扰乱当地的卫生系统,不会出现无法接受的死亡率。我们有理由相信,到明年春季或夏季,我们就能够实现一种新常态。我们知道,欧盟希望更多地进入中国的一些关键市场。印度希望更多地进入中国的药品市场。这是某些国家在谈论中国的开放时的实际想法。
当前,中国仍致力于对外开放,我们可以在众多不同领域看到这一事实。像进博会和类似的平台也促进了对外开放。但同样的事实是,中国不会接受损害本国利益的政策。我们知道在一些领域,比如电动汽车,中国引进了来自特斯拉的国际竞争,以推动中国国内生产商进步。我们已经看到了非常明显的结果。基于这样的开放,特斯拉和中国国内生产商都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但我对开放有不同的看法。简而言之,我认为中国过于关注美国,过于关注美国的政策以及美国对中国利益的威胁。当然,一个国家必须密切关注这些事情。但不要为此分心而影响到与别国结成伙伴关系或加强伙伴关系。同时,不必过于担心美国的装腔作势。我认为,这正是中国在过去10年里,特别是在过去三四年里所做的事情,而且这种趋势正在加速。因此,我们可以说,中国的对外政策比以前更加开放,更少以美国为中心,也更加全球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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